碑文,是指刻在石碑上的文詞,專為刻碑而作。體裁有文,有銘,又有序。碑文的體裁各具特色,歸納起來,可分以下三類:墓碑、墓志銘和功德碑。我國制碑的俗習歷史悠久,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碑的出現。從漢朝以后,刻碑風氣逐漸普及,幾乎處處可碑,事事可碑。因此,碑文竟成了使用范圍極廣的實用文體。
墓志銘,是古代文體的一種,通常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序文,記敘死者世系、名字、爵位及生平事跡等稱為“志”;后一部分是“銘”,多用韻文,表示對死者的悼念和贊頌。關于墓志銘,《現代漢語詞典》解釋得很清楚:“墓志:放在墓里刻有死者生平事跡的石刻。也指墓志上的文字。有的有韻語結尾的銘,也叫墓志銘。”當今的人們并不知道墓志銘是放在墓里的,墓外的人是根本看不到的,而把地面上的墓碑及碑文錯稱為“墓志銘”。
“墓志銘”一詞現仍在使用與很多人不了解它是特定歷史背景下的一種文化載體有關。東漢末年,曹操嚴令禁碑,魏晉兩代亦因循此令。然而世人追念亡者之情仍望有所寄托,于是產生了將地表刻石埋入墓中的墓志銘形式。被譽為中國文學史、古文獻學、俗文學、戲曲學、書法藝術等“多面統一的大家”、北京大學教授吳小如先生就曾撰文指出:“墓志銘雖刻在石上,卻是埋藏在地下的,凡立于地面之上的碑文是從不稱為‘墓志銘’的。今傳世的歷代墓志銘,都屬于出土文物。如果在地面上撰文樹碑,應稱‘碑文’,若篇末加韻語,則稱‘碑銘’……立在碑亭中的應是‘碑銘’,而絕非‘墓志銘’”。墓志銘又稱“埋銘”“壙銘”“壙志”“葬志”等,由這些稱謂也可看出它確實是埋在地下的。吳先生的糾錯言猶在耳,但是報刊圖書上的誤用和濫用依然不斷出現,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很顯然,“墓志銘”是“碑文”其中的一種體裁,近代隨著葬式葬法的演變推行,碑墓合一之制日盛,墓志銘之作漸衰;解放后,實行喪葬改革,喪事從簡,并推行火葬,墓志銘失去了物質載體,基本上退出了歷史舞臺。現在所謂的“墓志銘”真正的意義應該是碑文。
這期的清明話題就為您介紹一些比較典型的墓志銘和碑文。
墓志銘
1960年7月,廣東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和華南師范學院歷史系組隊挖掘坐落于韶關市北郊田心鄉洪義里武陵原的張九齡墓。墓內僅余零星殘物,唯一完整的是一塊石刻,它是與張九齡同時的唐中書侍郎徐安貞撰的《張九齡墓志銘》,當時該石刻有石蓋作人字形蓋住,故完好無損,刻字亦很清晰。
《張九齡墓志銘》全文如下:
唐故尚書右丞相、贈荊州大都督、始興公陰堂志銘并序:太中大夫、守中書侍郎、集賢院學士、東海縣開國男徐安貞撰。公姓張氏,諱九齡。其先范陽人,四代祖因官居此地。公誕受正性,體於自然,五行之氣均,九德之美具,才位所底,不亦宜歟。蓋所闕者降年之數不延,蒼生之望未足耳。源以秀才。沒贈都督,歷任典詔翰,居連率,自中書令而遷端右,凡十八徒焉。序乎官次,存乎事跡,列於中原之碑,備諸良史之筆矣。公之生歲六十有三,以開元廿八年五月薨,廿九年三月三日遷窆於此。韶江環浸,湞山隱起,形勝之地,靈域在焉,神其安之,用永終古。嗚呼!嗣子拯號訴罔逮,而謀遠圖,刻他山之石,志於玄室,人非谷變,知我公之墓於斯。銘曰:龜筮從兮宅其吉,山盤踞兮土堅實;嗚呼相國君之墓,與氣運而齊畢。”
2013年9月,在河北大名縣陳莊村南出土一方《宣差大名路達魯花赤小李鈐部公墓志》。 新出《墓志》兩面書寫,一面為漢文,一面為西夏文。
▲左為西夏文,右為漢文。
漢文錄文如下:
宣差大名路達魯花赤小李鈐部公墓志
公鈐部,其先河西肅州之世系,祖塋在焉。公生而通敏,長有才略,丙戌間遭家不造,歸附。上國,遂命公征辟西。既回,復輔阿答赤忽都帖木兒取沙洲,彼恃眾堅守、戰斗不一,時忽都馬乏不克前進,以己馬負之而出,公獨進攘敵,俱免其難。后蒙上顧問:“向之臨陣,以己馬濟人之危,何其自輕耶?”公伏奏曰:“彼則有功于國,信任已久,臣則新附,未有寸效,故爾”。上奇之。沙洲既平,賜人口一百有六。后征阿思克千戶,隨行未幾城陷,皆公之佐歟。遂命公同合答行斷事官事,丙午復命同牙魯花赤行天下斷事官,辛亥改授大名路都達魯花赤。戊午秋七月廿有八日以病卒,年六十九歲。夫人田氏六十五歲,男三人,孫三人。長愛魯,襲父爵,寵授虎符,至元四年十月間改授云南安撫使。次子羅合,中統三年宣授大名等路行軍萬戶,至元元年八月十二日卒。次子小鈐部以兄愛魯出仕南國,襲爵如前,加昭勇大將軍,至元十三年二月卒。長孫教化是年四月有四日祗授宣命,虎符襲爵,加嘉議大夫兼大名路諸軍奧魯達魯花赤。次孫帖木爾、次孫萬奴。噫,一門之中,襲爵承宣,枝葉不替,非公之積德累功,焉能至此耶。長孫教化以父之出仕未還,念祖之權厝未葬,是以改卜新塋,仍刻貞石以志其后。至元十五年二月有五日,嘉議大夫大名路達魯花赤兼諸軍奧魯達魯花赤孝長孫教化志。
明●孔貞運《明兵部尚書節寰袁公墓志銘》 “按狀:公諱可立,字禮卿,別號節寰。(袁可立)先世居鳳陽,始祖榮,國初以戰功屢調堅城衛百戶,即今睢陽衛也,遂徙于睢,代以德望著。”
碑文
曹娥碑話說三國時,曹操和楊修一起來曹娥廟祭拜。看到碑陰“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個字感到很奇怪,不解其義,最后還是楊修破譯了這個謎語,說答案便是“絕妙好辭”。他給曹操解釋說:黃絹是有顏色的絲綢,那便是“絕”字;“幼婦”是少女,即“妙”字;外孫是女之子,那是“好”字;“齏”是搗碎的姜蒜,而“齏臼”就是搗爛姜蒜的容器,用當時的話說就是“受辛之器”,“受”旁加“辛”就是“辭”的異體字。所以“黃絹幼婦,外孫齏臼”,謎底便是“絕妙好辭”。因為這個故事,便成就了 “曹娥碑”作為“中國最早的字謎”的美譽。
聶耳是我國的著名作曲家,
他的墓碑上引自法國詩人可拉托的詩句:
“我的耳朵宛如貝殼,思念著大海的濤聲。”
上海紅十字遺體捐獻者紀念碑碑文:
生命,因短暫和僅有一次而顯得更為寶貴。
然而,這里的人卻戰勝了短暫,
使生命的價值得以升華,獲得了永恒。
他們以自愿捐獻遺體的高尚行為,
為人類攀登醫學高峰提供了基石,
使一些人獲得新生或光明成為可能。
紅十字“人道、博愛、奉獻”之精神,
因他們的善舉又獲弘揚,
人類生命的長河因而更添光輝。
當然,無論古今中外,像以上介紹的這樣的碑文數不勝數。這些碑文是用心、用情、用淚、用血、用愛寫下的語句。它濃縮了漫長的人生路,表盡了無限的人世情。有悲痛的哀思,有幸福的回憶,有激勵人奮進的豪言,有警示后人的壯語。這活人與死者感情交融的文字,充滿了人生的哲理,字里行間都道出了人生的真諦,是一部永遠讀不完的百科全書。
最后就以曠古爍今、最偉大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碑文結束這期的話題。
人民英雄紀念碑碑身正面鐫刻毛澤東題詞“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個鎦金大字;
背面是毛澤東起草、周恩來題寫的碑文:
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斗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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